夏霽．著
(一)
風雨飄搖，人浮於事。
我是一個大學生，可是畢業後，就失業了。
在這個社會裡，可從事的行業己不多了，說什麼知識型經濟，不外乎都是股票外匯的炒賣就是地產樓宇的炒賣了。其他的行業，都是為了這些炒賣而衍生的。
那天，我到了那公司求職面試一份文職的工作，在沒有工作經驗的履歷下，只能得到九千元月薪，若然除開來計算，只不過是那些工會為低收入人仕所極力追求的時薪三十三元最低工資。
天啊！在還沒有最低工資的設定下，堂堂一個大學生，就是拿這份工資。
面試完畢，他們還是對我說︰「回家等消息吧！」原來，即使是拿這份薪金的工作，還不到我作主動去考慮做與不做？考慮能否得到工作的主動權還是在那公司的手上。
我在一個公園呆坐，吃著那乾硬的麵包，心道︰「已經大半年了！一份工作也找不到？」我看著天空，嘆了一聲︰「唉！」
公園裡，幾個年上古稀的公公伯伯圍在一起，下棋聚賭，他們間中傳來擾攘之聲，爭論著行什麼棋，爭論得面紅耳熱！
我看著他們那麼無憂無慮似的，可是他們在社會上捱了多少年？吃過了多少苦頭呢？可是，我只是第一步踏出社會的機會都還未有呢？
這時，一陣怪風捲進這公園裡，一張報紙向我撲面而來。我隨手接住，看到上面一則招聘啟示︰
「誠聘殺手學徒︰男女均可，無需經驗，提供專業培訓，有暴力傾向優先，薪優。有意者電XXXX XXXX洽。」
我看得嘴巴張得大大，心道︰「竟然有這麼一回事？」我立即拿出手提電話來。
(二)
我拿著一個從電話查詢得來的地址，來到這個人來人往的商場，一個面對扶手電梯的舖位。真是想不到竟然有人如此明目張膽地開店，從事殺人的勾當。
店內，有一個美少女在接待，她對我說︰「你是來面試殺手的嗎？」
我環顧四周，有點慌張地答︰「你……你不怕有人聽到嗎？」
她說︰「怕什麼？若你連這個也怕的話，很難在這行業裡熬出頭啊！」
我立即強作鎮定，說︰「是……是嗎？我不怕。」
她滿意地微笑點頭，說︰「那你先填好這份表格吧！」
我拿過表格，「哦哦」了兩聲回應。
表格非常簡潔，基本上只是需要寫上聯絡方法，就這樣簡單，對於有關個人的履歷、專長，一概不聞不問。我很快就填好了，交回給那美少女。
美少女微笑道︰「你先回去吧！我們會聯絡你何時開始專業培訓課程，這課程不單不收分毫費用，而且還有生活津貼的，你大可放心。」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便離開了這店舖。
(三)
三天後，當我還以為連這份工作也泡湯的時候，因為一直以來只要聽到回家等消息之類的話，都沒有什麼下文可說了。可是，竟然真的收到他們的來電，相約了我，今天晚上七時，在旺角朗豪坊門前那雕塑下集合。
集合？噢！原來還有新同事呢？
老實說，直至現在，我還是懷疑是否真的有這樣的殺手公司，他們實在太猖狂了！根本毫不避諱！可是，若我再如此失業下去的前景下，我根本再沒有選舉的機會。
晚上六時五十五分，我在朗豪坊那雕塑對面的的士站位置觀察，究竟對方會是什麼人呢？我實在不可以一點防範之心也沒有。
晚上六時五十九分，在我眼中看來這裡根本不像有人在集合，難道這是電視台的大整蠱節目？我細心觀察四周，有沒有什麼隱閉的位置暗藏攝影機呢？
晚上七時，我的手提電話響起。同時我看到四周有幾個人跟我一樣，都是手提電話響起。我接過電話，說︰「喂！」
那邊一把低沉的聲音說︰「嘿！不用害怕，過來吧！」
我回看朗豪坊門前那雕塑下，一個活像野戰部隊的軍官模樣，身穿黑色背心與迷彩褲的人正向我揮手。不！不單是向我揮手，而是向著幾個同時接電話的人揮手。
幾個人圍到他的面前，他忽然一臉嚴肅地說︰「我先作自我介紹，我叫收買佬，將會是你們的中介人，以及職前培訓導師。明白嗎？」接著，我們幾個各不相識的人，就開始逐一自我介紹，四周人來人往，感覺實在古怪得難以形容。
不過，說到古怪，都不夠同來的人，他們也倒真古靈精怪。有一個身上還穿著校服裙的中學女生，有一個中年男人身上掛起九個十個電話像是電話接線生的八折黨的士司機，也有一個文質彬彬卻衣衫襤褸的潦倒小說作家，還有，那一個少婦更離譜！還推著嬰兒車來，他的孩子還在車上呢！
世事真是無奇不有，假如你未看過這畫面，你都只會覺這句話是老掉了牙的廢話。
在各人自我介紹完畢後，收買佬帶我們到幾個街口後，上了一輛紅色的小巴，目的地是元朗。小巴坐滿了人就開了。在車上，各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待著。
小巴到了終站，我們跟隨著收買佬由大街走到山邊的小路，再沿著小路經過九曲十三彎去到一棟陳舊的村屋。
(四)
我們跟他進入屋內，他在這時終於再開口說話了，他說︰「這訓練課程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理論課，先為大家講解一下殺手的行規。接著幾天，就是實戰課，那包括近身搏擊、行刺術及槍械使用。為期兩星期，明白嗎？」
我們同聲回應︰「明白！」
所謂行有行規，殺手行業內也有它的守則規條，法則中最嚴厲的有一條︰「不做免費殺人的蝕本生意，因為殺手必需明白人命有價，每一條生命都是殺手的收入來源。」
不過此點有唯一例外的情況，買家在交易完成還沒有繳清費用下，可自行決定是否免費殺掉買家。
言而，在這殺手公司聘用合約規限下，所有交易必須經過中介人轉介，以作分紅安排。根據條款，公司可供應各式武器給殺手使用，完成任務後才拆賬計算。新入職殺手在首十單生意，只可分得一半交易金額的酬金。十單以後，則改為殺手佔交易金額八成作酬金。合約期為五年。
我聽完了這些規則倒覺合理，連想也沒多想便決定簽下這份五年合約，接受下來的實戰課程。
訓練課程的兩星期很快便過了，估不到跟我一起來的那幾個古靈精怪人物，都沒有一個退出，完成訓練。
離開訓練營之前，收買佬給我們一份殺人目標的報價名單，裡面列明了殺人目標的簡介、價錢、難度級別等，讓我們自行決定選擇接洽那一單生意。
殺人的行情比較簡單現實，難度愈高，價錢相應提高。
難度級別方面，是如何界定呢？舉個例說，可用長槍作埋伏狙擊，相對於鬧市中近身刺殺，當然較為容易的了。又或是，目標人物是一個公眾人物，難度就相對比連姓甚名誰也不知道的平民百姓為高。就是這種相對的計算方法，用來釐訂每一個殺價。
收買佬跟我們說只要我們決定了，便可跟他聯絡，公司會為我們準備一些行動必需品。
(五)
我終於從這一份殺人目標的報價名單中，挑選了這個殺價八千的貨色，難度級別還註明了適合新手的任務。
這是我的第一單生意。
目標人物是這茶餐廳的外賣仔，雖然我沒必要知道收買他的人是誰，但我還是知道那是他的老闆，而原因竟是這外賣仔勾引了老闆娘，還換來月入過萬的薪金。我為之讚嘆︰「外賣仔！真有你的。」
對於茶餐廳的老闆來說，只不過付上八千元買兇，便可殺一個姦夫，殺一個高薪員工包袱，認真划算。
我在這茶餐廳對面一座大厦的樓梯間，悄悄地監視，盤算何時下手的好時機。
在晚飯時段，這茶餐廳真是忙得不可開交，外賣生意的數量可真驚人！我看見目標人物出來，兩手揪住包著近十個飯盒的膠袋。我立即跟蹤著他。
真是十分理想的機會，我走近他的背後，拿出我的東洋刀，從後往他的頸上一橫。
目標人物在我面前跪下，鮮血從頸上噴灑出來，他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便伏倒地上了。他的雙手，還是抓緊他的外賣呢！
好一個外賣仔啊！即使死了，還不會放下手中的外賣啊！
完成任務後，我立即竄進一條小巷，逃之夭夭。
(六)
第二天，我打開報紙看到這一則新聞，報導一名外賣仔在送外賣時被殺，鼻孔下有可疑白色粉末，茶餐廳老闆向傳媒透露他有吸毒習慣，警方則從此線索追查，不排除有人欠下毒品數被追殺。
七天後，我便得到首份殺人酬金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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