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2日星期四

《囚》給夏霽先生寫的序.郭漢揚

我愛讀小說,尤其愛讀一些可驚可愕的故事,一些可思可感的傑作。論小說之高低,我心中自有一條尺度去量度,主觀得很。

「寫實」二字,自五四以來,都是作家們、評論家們常掛在嘴邊的概念,可說是老得發了霉的創作原則,雖說發了霉,但除了發霉外,它更是一種「發酵」,發霉的東西不可吃,但不經發酵的酒,你又認為如何?然而,很多作品,「發霉」「發酵」僅差一線,小說家處理「寫實」,也要「實」得其所,不要發霉,也不能「霉」「酵」俱發。寫實,而寫得出一個確確切切的「實」,有延展力的「實」,真不容易!

港人寫港事,理所當然,港事實寫,那又是理中之理、當然中之必然。港人寫小說,當寫港人港事,寫出生命所依之處,那是小說的價值所在,也是一種責無旁貸的使命。寫實,就是要寫出一些香港獨有的人與事,能寫出一個讓人思考的問題,那就是靈丹一粒,小說的光華即能點發於此。

文筆和情節,是小說的骨架和面貌,兩者都很講技巧,這是小說家的看家本領。小說的精神內容不管多好多高,但表達能力稚嫩粗糙,結構鬆懈如一堆亂髮,不堪細讀,那算是甚麼小說?

人物的營造,很講求心思、深度,小說人物多是一種虛構的綜合,綜合出來的人物就是應有啥就有啥的「特殊人物」。天地之間除了上帝所造,最能代表「人」自己的,要算是小說中的人物。人物構造,有時可能就是作者自己,而且是一個把自己再投射的自己,也可說是一個改造了的自己、提升了的自己。這個作者心目中的「人」,是「多種人」的結合體,現實中不一定有,成功的小說中常有,這個「人」就是我們常說的 —「典型」。

小說,其實難寫之極,它要照顧的條件實在太多。虛構的故事要有實質的內容、故事人物是有典型的代表意義,控制情節要如拍電影的導演,一一照顧;當然,文筆還要清晰明快,更要建立自己的創作個性和文筆風格,實在談何容易。我很欣賞純為興趣而創作小說的人,為興趣而創作,則一切實際的問題都放在於第二、第三位,顧慮不多,文章就好寫了。寫小說,就是讓自己的靈魂說故事,會寫小說的靈魂是最吃苦、最忙碌、也是最講事理邏輯的工作單位。對於寫小說的人,我都很欣賞和佩服。

夏霽先生好文學,也精創作。四年前在公開大學現代文學的課堂上,我認識了他,由那時起,他的小說我就拜讀過一些,寫得都是自己的所觀所感,很有時代氣息,文筆也具個性。小說寫到這個水平,已是一個不俗的水平。我不是這本小說的最佳品評人,還是請讀者多看看,多思考,讀小說是要花點腦筋的,如將小說只看成是消閒趕悶的工具,那麼,要檢討的是讀者了。

祝福這個世上為文學創作而花心血的人,這些人的靈魂比一般人都純潔和實在。寫小說的人,就是偉大的幸福創造人,小說裡的世界,或小說背後所隱藏的世界,就是幸福的世界。縱使那小說是要揭示罪惡和黑暗,其背後的信息,還是罪惡、黑暗給消滅後的一片幸福。

我想,我也是「被囚者」,因讀小說而靈魂釋放。

郭漢揚謹序 21-4-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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